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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好天氣只維持到中午,過沒多久,雲層變得濃密起來,狂風又開始呼嘯。他整天下來除了用餐以外都待在基爾伯特的房間裡,跟他說說話或抱著他打盹。對方雖然沒有很反抗,但一直心不在焉的,到了晚上基爾伯特還開始趕他走。

「你快回你房間去,本大爺要被你煩死了!」

「這是對你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?」伊凡故意板起臉。

「少煩了,」他吃力地推開他,「下次……絕不會讓你有機會救本大爺了,免得你愈來愈得寸進尺!」

「那我下次不救你了,直接讓你變成我的吧?」他笑嘻嘻地說道。

基爾伯特只丟給他一個白眼,就將他推出門了。

 

「你等等要去那兒?」

在基爾伯特門關前,伊凡收起笑容,認真地問道。

白髮青年瞇起眼,擺出一臉傲慢。「我哪有要去哪兒?」他冷冷地說。「毛爾、貝海姆!送客!」他朝站在遠處的(他們今天早上被他們的主人吩咐站離房門遠點)兩個衛兵大叫。

伊凡與基爾伯特的房間其實不很遠,白髮青年的寢室就在距離他三十步不到的走廊轉角處,叫這兩人來大概只是為了把他趕走,於是他快步回到自己房間去了,還聽到背後傳來基爾伯特碰一聲關上門的聲音

伊凡自己只帶了三個侍衛,此刻他們三人就坐在他的房門外閒聊。他們一看到伊凡走近便紛紛站了起來。於是他點了其中一個名叫瓦維拉.亞歷山大維奇的人第一個站崗,讓他和其他兩人輪替。他要他們遠遠監視基爾伯特的房門口,因為他總覺得對方會趁夜晚偷偷溜出去或什麼的。其實就算偷溜出去,伊凡也無可奈何,他畢竟只隨興帶了三人,而基爾伯特手下卻有二十人,別說戰鬥,就算要偵查也很困難……不,應該說根本做不到。對方帶的人,光看一些小動作與眼神就知道,明顯都是精銳,要瞞著他們做什麼事不太可能,反而自己很可能才是處於被監視的狀態。

一整晚下來,除了那神父前去敲門詢問基爾伯特住得是否舒適外,似乎並沒有什麼異狀。

而他好好地睡了一覺,第二天凌晨雞鳴時便去敲了基爾伯特的房門(外面站了兩個跟昨天不同的衛兵,但都沒有阻擋伊凡)。他聽到裏頭一陣乒乒乓乓的撞擊聲,然後白髮青年睡臉惺忪、一臉壞脾氣前來開門。「幹什麼?」他暴躁地問道。他的虹膜原本就是淺紅色的,現在眼白內有血絲,看起來更紅了;雙眼底下有著陰影,而且略為浮腫。看起來不能再憔悴。

「天都還沒亮,怎麼──」

「鳥在叫了。」

「……本大爺要再睡一下。」他不悅地揮揮手,然後將前額髮絲撩起。

「要一起睡嗎?」伊凡問,「還是等等一起用早膳?」

「噢,閉嘴。」

「你昨晚在忙什麼?」

基爾伯特又瞇起眼。

「只是失眠。」他撇撇嘴,「你有看到我踏出寢室一步嗎?沒有嘛──」他打了個呵欠,一邊走出來、一邊迅速掩上房門。那兩個衛兵仍站在門外,動也不動。

「好吧。」伊凡懷疑地看著他,「我希望你做什麼都跟我報備一聲,讓我知道一下,免得我擔心啊。」

「就說本大爺什麼事也沒做,你是跟蹤狂嗎?」

 

兩人走到前頭準備去吃點兒東西,神父一樣帶領所有人做完餐前禱告。餐桌上人數雖然變多,但是不知為何更安靜了。他們喬裝成修士、修生,可身上卻散發出一種令人感到緊繃的氣息,所以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基爾伯特的衛兵。他以為這會使餐桌上的氣氛變得緊張,但是不論是神父還是修女、修士,大部分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,幾乎稱得上是淡漠。但他仍隱約察覺到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瞥著那些衛兵。

伊凡向那個小廚娘要了兩杯熱騰騰的濃薄荷茶,那女孩默默地轉回廚房端來,親自將一杯給伊凡、一杯給基爾伯特,又開始忙東忙西。他注意到她遞給他們的茶具有很明顯的不同,基爾伯特用的是一個看起來光滑且異常美麗的瓷杯,而伊凡的卻是只略微粗糙的陶製杯,跟其他人用的一樣。

「你要加糖嗎?」

「不了。」基爾伯特一臉興趣缺缺,開始面無表情地啃起麵包。而伊凡自己則老大不客氣地從桌上的糖罐舀起四、五大匙的糖。坐在他對面的一個修女呶了呶嘴。

 

等到飯後謝恩完畢,眾人開始紛紛起身、做起自己的事,而那群衛兵也在基爾伯特的命令下,動作整齊劃一地離開。兩人這才開始慢慢啜起熱薄荷茶,除了基爾伯特的眼神有些呆滯外,這餐並沒有甚麼異常。過了一會兒,白髮青年懶洋洋地開口了。

「你別再跟著,」他用拇指摩娑著手中金邊白瓷杯的杯緣,「本大爺不會在這兒久待,馬上就要離開了。」

「你會待到什麼時候?」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你接下來要往哪兒?」

「不告訴你。」他平靜地說道。「就算咱們現在結盟了,你也不該過問這麼多。」

「你一直往北邊走。你只帶這些人,而不是一支軍隊。」伊凡將茶杯放在桌上,緩緩說道:「我可以合理猜測,你是要去拿取什麼東西、或是人,然後護送到某處……但又不能太高調嗎?」

基爾伯特仍是那副萬事不關心的臉。「誰知道呢?」

「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人或物。如果不是的話,應當不需要你親自出馬跑這趟吧?」

 

白髮青年挑了挑眉,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。

 

「你就繼續猜吧。」

「猜對有獎勵嗎?」他笑著問道。

他斜睨了伊凡一眼,將薄荷茶一飲而盡、放下瓷杯。就在這時伊凡握住了他的手腕,並稍稍湊向白髮青年的耳畔。

 

「吶,其實我實在沒必要這樣猜下去。」他低聲說道。「既然我們結盟了,你知道,你可以帶上我、盡情使喚我喲……如何?能夠使喚一個國家,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吧?雖然我沒有你那麼強,但我們好歹也交手過,你曉得我是可以戰鬥的。當然……除了戰鬥外,也可以幫忙你其他事。」

一股薄荷香氣盤旋在兩人之間。基爾伯特劍眉微抽,隨即甩掉他的手。「不用,」他伸了個懶腰。「怎好勞動貴國?您好歹也是上賓呢。」他裝模作樣地說道,露出一抹狡猾的笑。「好了……本大爺回房間去,你不許跟來。」

他起身離開,留下伊凡一人坐在椅子上繼續思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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